浅声(写论文+练剧情ing)

不定期掉落原神、星铁乙女短篇,正在筹备万叶长文(咕)

【左然 X 我】当他真的变成“木头”

*  人妖殊途梗

*  有视角转换,铺垫略长,ooc属于我,5k+

*  这个故事告诉我们:保护树木,人人有责

*  我爱左然!


正文如下


0

火车缓缓驶入站台的轰鸣,蛮横地赶走了站台上停歇的麻雀,扑扇着翅膀融入夏日的蓝天里。

 

离到祖父家还有五小时的长途大巴,转车时太阳狠狠地灼烧着我的头顶,汗水浸湿了前后的衣襟,紧贴在身上的衣物实在让人不适。

 

夏天里赶山路实在是种折磨,不过幸好,没有蚊子。

 

千等万等,盼来了大巴,我提包上车,前去乡下的祖父家。

 

1

父母并不理解我今年暑假还要去祖父家的举动,我其实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缘由。

 

祖父家虽然在乡下,但坐落在一座小山的脚下,蝉鸣鸟歌,十分漂亮,往年的暑假里我都会去那避暑。不过,前几年起那里便被划为了主要开发区,去年冬天里祖父家被拆迁了,祖父也早已搬到城里和我们一同居住。

 

但是,我还是想去。

 

那里有一些,让我很在意的事情。

 

2

从我五岁起,每一年的暑假我都会去祖父家避暑,那里算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了。

 

但是,我却想不起家后那座小山里的情景,每每回忆起只能看到一片空白,直觉里觉得那应该有一棵极高极大的树,但又没什么依据。

 

有一段时间,我甚至怀疑自己有精神分裂症。

 

因为每一年,我总是莫名地会在后山的上山口醒来,做一些模模糊糊的梦,睁开眼的时候却全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,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。

 

六岁那年醒来,身边有一束漂亮的小雏菊;十岁那年,醒来时身边下着雨,我身上却几乎没有淋湿;十二岁那年,衣兜里塞了一颗青色的松果;十五岁那年,头上戴着柳枝编成的叶圈;十七岁那年,我被焦急的爷爷喊醒,睁开眼时已是深夜,爷爷说哪都找不着我,问我怎么睡在这。

 

可是,我什么也不记得,若不是我坚信唯物主义,我都觉得我是撞到鬼了,上演二十一世纪聊斋。

 

3

今年,我十八岁了,我又一次来到了小山的入山口。祖父家原先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块平地,连同小山一起被圈在了规划施工的区域里。

 

没搬走的当地人和我说,山里为了搞商业开发挖路,砍了不少树,以前总能见到松鼠,现在都很少见了,不过乡村要致富,这也是没有办法。

 

我说我要上山,当地人说我不走运,天都快黑了,明天就要封山搞施工,不让人上山了。

 

闻言,不知为何地,瞬间我感到血液都冷到停滞了,掌心内渗出的冷汗让我胆寒,我匆匆和那当地人告别,夕阳里的火烧云把小山染成了红色,灼痛我的双眼。

 

我两步并作一步,近乎是奔跑着上山,心内莫名地焦急。

 

今天,我一定要上山。

 

4

踏上百阶后,我来到了山腰的一块平地,所见之物赫然开阔。

 

平台的尽头,是一个敦实且巨大的树墩,不难想象出被砍伐之前,这棵树恢宏的模样。

 

当然不止这些,还有倚着树墩而坐的黑发男子,他看起来很是虚弱,像是一阵风便能将他如沙般吹散,让我忍不住放轻呼吸的声音。

 

陌生男子的出现并没有让我感到惊恐或是疑惑,我的潜意识里,好像默认了他本应是存在的,他本应该属于这里,我本应该早早认识他的。

 

鞋子踩在松树的针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,那个男子偏侧过头向我的方向看来,蔚蓝色的眼睛在与我相视的那刻,如同蜡烛被重新点燃,喜悦之情无法掩饰,但片刻后便再次被悲伤侵蚀。

 

他挣扎着站起身,我的心底随着他摇晃的身影透出难以言喻的疼,不可抑制地我跑过去伸手扶住他。

 

他看着我,如天空般蓝的眼睛全是我的倒影,里面写着我读不懂的挣扎与歉意,他轻轻叹了口气,难辨悲喜:

 

“你真的来了。”

 

5

十三年前夏日里的一天,左然觉得很奇怪,他好像被一个人类小姑娘看见了。

 

雨后的山里笼着淡淡的雾气,大大小小的山菇在灌木丛里探出了脑袋,左然和往常一样斜倚着与他同生同灭的大松树,静静地看着山林中生灵的点滴变化。

 

一只小麻雀突兀地落在了左然身旁的树杈上,贴着他的耳朵叽叽喳喳地叫唤着,在左然听来实在有些刺耳。

 

“木头!木头!你看东南方向的小鬼。”

 

听到称呼的时候,左然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,表达出无言的不满。他依言看向东南,一个小姑娘怔怔地盯着他瞧,手里颤颤巍巍地提着快被撒空的蘑菇筐。

 

“她好像能看得到你!”小麻雀看热闹般地叫唤着,左然对此不置可否,目送着那个小女孩被老爷爷牵起小手下了山。

 

小姑娘眼里满是好奇,耍赖似地放慢脚步,一步三回头,甚至踮起脚尖,像是想看清左然的样貌。

 

她真能看到我?左然向来如松树般坚韧的严肃脸上,浮现出淡淡的笑意,久久孤寂的心里生出几分暖意,连太阳也如有所感应般,从乌云后探出了头。

 

“嗯……今天是个好天气。”左然轻轻地道出一句。

 

6

十二年前的某一天,左然被拉去解决松鼠家的夫妻纠纷,回来的路上被个小小的孩子撞了个满怀,还被紧紧抱住了腰。

 

左然无奈地叹了口气,料想是四周山林里新化灵的小狐妖,低头看去,却发现是人类孩子。小姑娘埋头在他怀里,闷闷的发出声音,带着些赌气地意味:

 

“我抓到好看哥哥了,我同学都不信山里有好看的大哥哥,爷爷也不信,可是我真的看到了,我还抓到了,我没有骗人……”小姑娘猛地抬起头,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左然,彰显着孩子般的倔强,渴望得到他人的肯定。

 

左然哑然失笑,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:“对,你没有骗人,不过小朋友不应该那么晚还呆在山里,你爷爷会担心的。”

 

“我不小,我今年已经六岁了!”小姑娘的口气掺杂着稚嫩的得意,她松开了左然的腰,又拽上了左然的手,轻轻地前后摇晃着,有点撒娇的意味。

 

“大哥哥!我找到你了!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吧,爷爷看到你,就知道我没有在吹牛了。”

 

“我不能和你一同下山的,”左然蹲下身子,和小姑娘保持到同一高度,并补充道:“不过,我能送你一件礼物,那样你爷爷也会相信你的。但条件是,你得听话。”

 

小姑娘因前半段话撇下的嘴角,瞬间随着左然的后半句九十度急转向上,忙不迭地点头以证明自己的听话。

 

“那么闭上眼睛,然后从一数到十,睁开眼的时候,你就能收到礼物了。”左然的眉眼弯成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弧度,清冷的声线里夹杂着意外的人情味。

 

他抬手覆上小姑娘已经闭上的眼睛,掌心露出浅黄的灵光转瞬即逝,紧接着,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倒数声戛然而止,小小的身躯被左然轻轻地抱起,如护珍宝。

 

人类不应该看到妖怪,不应该与妖怪有牵扯,更不该记得妖怪。左然在这鲜有人至的山林里,由松树化灵已有百年之久,深谙人妖殊途此话的合理性,这个小姑娘大概是上天的一个失误,是他不该遇到的缘分。

 

左然抹去了小姑娘脑海中与他相关的记忆,将沉睡的小姑娘放在了小山的入山口,但在离开的时候,他像是想到什么,犹豫中下意识地抿起薄唇。

 

片刻后,小姑娘睡得依然很沉,身边却多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。

 

7

两次相遇后,左然已经百分百确定,小姑娘能看到他绝不是巧合。为了以绝后患,后面的几年里,左然有意地避开了上山途径的地方,避免不必要的邂逅。

 

八年前的夏天某天,上午热得厉害,午后轰轰烈烈的雷阵雨如期而至。住在山腰的小鸟匆匆忙忙地找到左然,说自家的窝被雨水冲垮了,请左爷爷去帮帮忙。

 

对于鸟类对自己千奇百怪的称呼,左然纠正了几十年,现在倒也能坦然接受了。随着小鸟赶回山腰,远远地看到在那树下躲雨的倩影,左然也不禁感叹一句“孽缘”。

 

几年不见,小姑娘已经长高了许多,只是身板单薄,淡蓝色的连衣裙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身上,纤瘦的身影在夏日的雨水里微微颤抖,宛如美丽却脆弱的蝶翼。

 

左然无奈地叹气,向那姑娘的方向走去,那姑娘被左然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,不过她并没有躲开,只是警惕地瞧着左然的动作,大概是感受到这个看似清冷的男人对她并没有恶意。

 

刹那间,小姑娘感受到雨停了,身上的衣裙也在瞬间被烘干,陌生但却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身侧。

 

小姑娘惊奇地仰首,看到淡金色的光障笼在头顶,隔绝了乌云与雨滴。她眨巴着眼睛,看向了身姿挺拔的俊朗“木头”脸,已然褪去些稚气的眼睛里透出鬼灵精的狡黠:

 

“你是神仙哥哥吗?”

 

“等雨小一些,你就赶快回家去吧。”左然不想再生出别的事端,对这个姑娘的问题避而不答,但是小姑娘并不想这样放过他。

 

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
“……”

“神仙哥哥你是不是木头变的啊,你看你站着像颗松,脸上也没什么表情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哦对,做木头是不是不能说话呀,做神仙真可怜啊。”

“……我。”

“那我就叫你木头哥哥吧!”

“我叫左然,叫我左然就好。”

 

无可奈何地,或者说忍无可忍地,左然轻轻地说出自己的名字,小姑娘却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,反而因左然的回应感到斗志昂扬,像倒豆子一样朝这个第一次遇到的“神仙”倾诉近日的琐事。

 

这场雨下了很久,待雨势稍小一些,左然把小姑娘送回了小山的入山口,小姑娘像是还有许多的话没来得及说,对这次奇遇有些意犹未尽,拉着左然的手臂千叮万嘱:

 

“左然哥哥,我明天还会再来的!明天见。”

“好的,”左然像上次一样,轻轻地抬手浅黄色的灵光一现,小姑娘瞬时昏睡了过去,没能听到后半句话:“下次见。”

 

挡雨的光障始终罩在小姑娘的头顶,直到小姑娘快要转醒,左然才收起了自己的灵力,回身上山。

 

8

之后,左然不再刻意地躲着小姑娘,主要是担心她的安全,当然,也有不愿承认的私心。

 

每一年的夏天里,山林里留下了只有左然记得的故事。

 

六年前,小姑娘莫名和松鼠闹了矛盾,偷偷顺走了不少松果,还从左然化灵的大松树上摘走许多;三年前,山里唯一一棵小柳树被小姑娘找着了,她抽了两根柳枝,教左然一起学编柳叶环;还有两年前,左然捡到了小姑娘离开时落下的红发卡,却不知该如何还给她。

 

几年里,小姑娘七十三次问了左然的名字,二十次邀请左然去祖父家做客,十七次发现了左然是松树化灵,可是小姑娘一次也不记得,左然每一次都记得清楚。

 

去年夏天的末尾,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。左然见到小姑娘的时候,相见的欢喜让他有些松懈,脱口而出:

 

“一眨眼,你就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
 

十七岁的小姑娘早没小时候那么好哄,聪明且漂亮,瞬间便抓住了话里的端倪,直逮着左然问这话里是什么意思,左然自知失言,只能以口误搪塞。

 

小姑娘低下头不再追问,看起来像是信了左然的说辞。

 

黄昏将近,左然提出送小姑娘下山,打算着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,在入山口抹去她的记忆。小姑娘却没有动作,她坐在那棵松树下,及肩的黑发被调皮的风勾起,挡在她秀气的小脸前。

 

小姑娘抬头看向左然,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:

 

“左然,我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,但我觉得这应该是真实的,”小姑娘深吸一口气,“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?甚至认识了很多年。”

 

“你的依据?”左然平淡地开口,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。

 

“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,但你曾经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,”小姑娘说到这,有些莫名的脸红,随后抬手指向了自己的心口:“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,但见你的那刻,我有一种熟悉感,而且……这里真的跳得太快了。”

 

一时间,山里静悄悄,只能听到风穿树隙的轻声,小姑娘鼓起勇气向左然看去,他背对在她站立,身形依然挺立,耳根被黄昏的火烧云染上了红。

 

可当他转过了身,脸上却依然是如往常一样的神情,风平浪静。

 

“对不起……”左然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,但是一贯的理智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,他抬手覆上了女孩的眼睛,这一次浅黄色的灵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璀璨。

 

这一次,左然彻彻底底得抹去了小姑娘对小山里的详细记忆,只留下了模模糊糊的印象。他珍重地将女孩抱起,像往常的每一次将她轻轻放在入山的第一级石阶上。

 

这次灵力对女孩记忆的影响比较大,女孩睡得比往常的每一次都要沉。左然便这样在一旁,看着她,守着她,直到夜深她的爷爷找到她,他才悄然离开了。

 

9

山里的地精问过左然,既然舍不得她,为什么还要让她忘记呢?

 

左然说,她应该好好长大,像个普通人一样,进入理想的学府,找到适合的工作,拥有美满的家庭,而不是纠结于山里的一棵树。这些年的相遇,我记得便够了。

 

她十七岁那年,险些想起我,已经是我前几年里消除记忆时的私心了。

 

地精听左然说完,知其所言确实在理,但也忍不住摇头:

 

“当真是百年的木头。”

 

10

上一个冬天里,山里来了许多人,但没有人能够看到左然。

 

左然站在松树旁,看到伐木工人举起了锯子,那一刻他想的是:

 

可惜了,上次应该好好和她道别的。

 

11

松树轰然倒地,左然化灵于其中,生命力也随之被斩断,唯有这扎根地里维持百年的树根,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气。

 

左然虚弱地依靠着树墩,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,不知白天黑夜、星河流转,辨不清时间的流逝,许多次他都险些跌入彻底的黑暗之中。

 

但她却每每及时出现,在梦里拉住他的手,没有话语,看不清面容,但却是左然最后的支柱。

 

左然自知她来的可能性不大,自知自己其实消亡才是最好的选择,可是,宁折不屈的百年松树想在最后的一刻,自私一回。

 

12

面前的男人摇摇欲坠,他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我拥进怀里,他的身体散发出不似凡人的浅黄色光芒,一点一滴地消散,像萤火虫一般围绕在我和他的身侧。

 

他的力气越来越小,飞散的光点带走了他残存的生命,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色,光点里描绘出我在追寻的秘密,里面有我的记忆,也有他自己的记忆。

 

我看到,五岁时他答应给我一件礼物;十岁时他找到躲雨的我;十二岁时我摘了他松树上的青松果;十五岁时他给我带上了柳叶圈;十六时我在林里丢了最爱的发卡;十七岁时我在松树下和他别扭地倾诉心意……

 

我看到,我问了他七十三次名字,邀请他做客二十次,发现他的身份十七次。

 

我想起,他叫左然。

 

与其说,左然他拥抱着我,不如说是我小心翼翼地托着他,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消失和飞舞的光点一起,眼眶早已蓄不住溃堤的泪水,眼泪沿着我的脸颊滑落,最终却穿过了他的透明的肩膀,落在地上。

 

我祈求着,真诚地祈求着我曾不相信的上天,这一切应该只是梦而已。

 

“左然,左然,左然……”我一遍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,悲伤哽咽在喉中,发出的声音近乎声嘶力竭的呼救。

 

但是,这一切阻止不了左然的消失,最后的刹那,我好像听到他留下了最后温柔到残忍的一句话,如风过耳,像是从未存在过。

 

“我很高兴,能遇见你。”

 

我维持着相拥的姿势,却只能触及虚无,这一刻我跌落在地,膝盖被锋利的石子划过也感不到丝毫的疼痛,我能感觉到我在哭,我能感觉到我在悲伤地嚎啕。

 

但是我实在太难过了,难过到听不见风声,看不见山林,感受不到哭泣,满心满眼地只想找回刚见不及五分钟的左然。

 

13

四年过去了,今年我大学毕业了。

 

左然的事情成了我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,也是我至今仍不敢仔细回想的留在十八岁那年的遗憾。

 

这样的故事说出去,或许每一个人都会以为我的精神异常了,但是我自己知道,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 

这一次轮到我来记住我们之间的故事了。我将成为他曾经存在的证明,我将完成他对我的期许。

 

像他所期望的那样,我在理想的学府中完成了学业,法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,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忒弥斯事务所的offer。

 

很巧的是,听说忒弥斯事务所的创始人之一,也姓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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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  结尾结得有点仓促了(感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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